如今，他死过一回，好不容易自幽冥中归来，再见故人，但故人却已不知他是谁。

“我叫幽离。”莫缺沉默片刻，才道：“与三千年前那位至尊，算是故交。”

他心中叹息。

幽姬答应让他入世，提出的条件，便是不得对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
否则，天衍圣宫知他未死，幽姬好不容易替他避过天机，一切又都白费。

以前的他无畏无惧，又岂肯畏畏缩缩，遮遮掩掩？但为了能破天道定局，与天道一争，他个人的傲气与荣辱，也只得暂且放下。

“至尊？你……认识他？”燕盈身形微震，一下明白了他话中所指之人。

但她依旧迟疑，道：“我如何相信你？”

莫缺一怔，但随即了然。

他一身阴气，肉身也是死气沉沉，连古修宇都将他当成了尸道之人。

而尸道幽宗，如今正是至尊殿最大的敌人，一行人此来，便是为了毁掉烛九阴石像。

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，他们对莫缺保持警惕，亦在情理之中。

“他若要对你们不利，还需要花那么多心思？”

骨帝落地，走到莫缺旁边，嘀咕道：“连那个老家伙他都抬手可灭，若要对付你们，不过弹指而已！”

燕盈闻言，脸色难看，几个至尊殿弟子，也露出不甘之色。

但燕盈也需承认这是事实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冷静下来，道：“无论如何，今日多谢前辈，我至尊殿之人，有仇报仇，有恩报恩，前辈之恩，他日定当回报！”

她在萧若羽和楚青玉的搀扶下艰难起身，虽然收起了对莫缺的敌意，但显然也不放心，并未打算与莫缺同行。

莫缺皱眉，知道他们对自己身上的死气心存忌惮，道：“你已受伤，且行踪暴露，若靠你自己，只怕无法把他们活着带回至尊殿！”

燕盈脸色微变。

确实，哪怕古修宇已废，但她受伤之下，行踪又被万仙殿知晓，的确很难把身后这个年轻人活着带回去。

“我们就算死，也不受尸道之人恩惠！”

燕盈身后，楚青玉突然开口，看向莫缺的目光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。

莫缺愣了愣，摇头失笑。

算起来，这楚青玉是江岩弟子，便是他的徒孙一辈，他自然不会与之计较。

“你们是担心，我接近你们是对至尊殿有所图？”莫缺知道他们的顾虑。

这几人都知道，他若要对他们不利，只不过是抬手的事。

他们担心的是莫缺的目的不是他们，而是他们背后的至尊殿。

“若是如此，我可以和你们同行一段，等你伤好，有能力保全他们，我自会离开，你们不需带我去往至尊殿。”莫缺又道。

燕盈不禁沉默。

她的确担心莫缺对至尊殿有所图，但也如莫缺所说，靠现在重伤的她，即便能够离开这里，恐怕也无法将这几个弟子带回去。

况且若莫缺要对他们出手，也的确不用费那么多心思。

“既然如此，那就有劳前辈了！”燕盈思虑再三，还是决定接受莫缺的提议。

她自己虽然不怕死，但却不能让这几个年轻一辈有事。

“那就走吧！”莫缺点头，刚要离开，却突然看到虚空中，那不露真容的女子。